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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誰也別想給我拆對!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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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當著他的面把這個稱呼喊出來了!

姜映雪做了一直想做的事, 看著他的表情,神清氣爽。

她說完,怕挨揍, 飛快地跑上車讓小姨趕緊走。

許媛一邊打方向盤一邊樂:“你爸今天都快被你氣死了。”

“管他呢, 他也沒少氣我。”

……

去上海前,許媛帶她辦了銀行卡,告訴她以後她爸媽的生活費都會給她打到卡上, 然後拿出一部新手機, 塞到她手裏。

“雖然你媽吧,確實不負責任地扔下你走了, 但這手機是她讓我給你買的, 我就不撿這個功勞了。以後我不在,你有什麽短缺自己跟她說, 不想跟她說話就發短信,要是心情不好呢就找小姨。”許媛看著她坐上去往上海的大巴,在車窗外揮手,“小映雪, 加油啊!”

姜映雪本來是很高興的,但是真正到了和小姨分開的時候,還是掉了眼淚, 趴到窗邊說:“小姨,你要幸福!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回來給你當伴娘!”

許媛不住點頭, 紅著眼睛強忍淚意,又對姜映雪旁邊的周嘉陽囑咐:“周教練,孩子就交給你了。”

“嗯,放心吧。”

許媛返身朝大巴相反的方向走出一段路,這才擡手擦淚。

車裏的小映雪抱著手機盒抽噎, 幸好周嘉陽有先見之明,往她嘴裏塞了顆糖,小姑娘這才平覆下來,撲閃著像被洗滌過的黑寶石一樣明亮的大眼睛,總算有心情去拆手機盒,看人生的第 一部手機了。

大巴開始發動引擎,準備出發,小映雪拿著新手機左看右看,忽然,有人用力拍打大巴車門,打開後沖上來一個紅衣小少年。

“姜映雪!”

“哎!”一個紮雙馬尾的可愛小袋腦從高大的汽車椅背後探出來。

沈冰年看到一周多沒見的小姑娘,更加堅定了想法:“你等我,我會來找你的!不許找其他舞伴!”

咦?

姜映雪想了想,把這句話理解為“下次請你吃飯”這類意思。不過沈冰年居然來送她,已經夠讓人感動了。

於是她也沒破壞氛圍,甜甜地對他笑了一下:“嗯!”

急匆匆趕來的少年放心了,看著她的笑容心裏像喝了蜜一樣甜,於是也很溫柔地對她笑了笑。

可惜沒能多維持兩秒,司機終於反應過來,把搗亂的家夥趕下了車。

車輛朝著上海的方向駛去。

……

姜映雪和周嘉陽到了上海,住進花滑中心安排的房子裏,兩室一廳,他們很快分好了房間,各自占據一個臥室。

辦完各種手續之後,她跟教練一起進入了花滑訓練中心,正式成為這裏最小的一名學員。

花滑中心這兩年為國家隊輸送人才,規模雖然和北方省份沒法比,但這裏還是積累了幾對冰舞選手,其中除了她之外,年紀最小的是一對十四五歲的小哥哥小姐姐。

“要是再早一點來,文棠文楓他們還在呢,剛進國家隊。”範敏禾有些驕傲地說。

因為葉文楓和葉文棠今年也才十四歲,第一次參加青年組的比賽就被國家隊選中帶走了。

進了花滑中心之後,生活和之前不太一樣,她現在每天在冰上的時間更多了,只有上午去這裏的小學上課,下午開始就在花滑中心,除了周教練在這裏專門教滑行,還有其他教練一起教他們。

姜映雪雖然在車上答應了沈冰年等他,但並沒有真正把這句話放在心上,畢竟他要去音樂附中上學,不用想就知道,他是不可能來的。

她想得很明白,但現實卻是根本沒有舞伴跟她搭檔,其他哥哥姐姐們配合練習時,她只能自己一個人訓練。

這天,有對冰舞組合的女孩子生病了,男孩子只能一個人練習,正好姜映雪一直沒人跟她搭一下,教練就讓他們兩個這節課配合。

男生叫魏立,雖然還沒成年,但是已經發育,身高上已經是成年人的身量,跟周嘉陽差不多高,小映雪才到他胸口的位置,配合起來十分不和諧。

好在他對冰舞隊裏這個最小的妹妹很關愛,努力配合她,放慢速度,低頭看著兩人的步法,時不時幫她糾正。

冰舞隊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,這時,冰場的大門乍然被人推開,這動靜出乎意料,所有人都往那邊看去。

冰場外午後的陽光正好,光線從背後斜照著少年的身影,一個身材比例完美的小少年站在門口。

沈冰年目光一掃,一眼就看到了冰場裏那個小笨蛋,她居然跟別的男生在一起訓練!

他很生氣,很生氣很生氣,本來已經決定以後不跟她吵架了,要好好對妹妹的,結果!

她在車上答應得好好的,結果才幾天的工夫就搭上了新舞伴!

虧他還真情實感地相信了!

沈冰年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裏,難受得他直接沖過去:“姜映雪!”

“你是什麽笨蛋眼光,就跟這麽老的人搭檔?你、你簡直氣死我了!”

善良又清秀的冰舞小哥哥:“?”你禮貌嗎,小朋友?

沈冰年動作極快,姜映雪和魏立還沒完全反應過來,教練堪堪停下指導另一組的動作,朝這邊看過來,他已經踏上冰面,紅衣張揚,腳踏一雙冰鞋仿佛哪咤踩了風火輪,伸手一拉就把姜映雪拽了過去,滑到教練面前。

他表情傲慢極了,把姜映雪的小腦袋往胸前一按:“誰也別想拆我的對!”

教練還有點懵,也許是因為冰舞在花滑隊裏的地位,很有幾分中提琴在樂隊裏的意思,相對其他競技項目來說,選手性格也偏向佛系,他們就沒見過性子這麽張揚的孩子。

最先說話的是姜映雪,她都被悶得喘不過氣了,但她最關心的還是她的頭發。

“沈冰年,頭發都被你弄亂了!”

她自己只會綁低低的辮子,不太好看,今天是一個冰舞姐姐幫她梳的丸子頭。

小姑娘掙紮著從他的臂彎裏出來,不愧是能托舉的手臂,力氣未免也太大了點,她費勁得小臉都漲紅了,扶著有點松了的頭發瞪沈冰年,襯得眼睛格外明亮。

“幹嘛!”沈冰年又把她攬了過去,這回總算沒按頭,抓著肩膀,微低了頭看她,“你就是我的女伴!”

好在範敏禾反應過來了,才沒讓他們吵下去。

她大喜過望,正愁姜映雪找不到伴,之前看好的沈冰年居然自己就跑來了!

“小朋友,你真要來學冰舞啊?”

“別叫我小朋友,我叫沈冰年。”他根本還沒發育,跟姜映雪如出一轍的小孩兒模樣,心裏卻同樣覺得自己很大了,至少比八歲時大了三歲,也比姜映雪大了兩歲,“沒錯,我決定來了,但是,你們不許拆對!!!”

遠處本來在休息聽到動靜過來的周嘉陽扶額,傻小子,全場就你們一對小朋友,拆什麽拆,巴不得你能過來好湊成一對呢。

範敏禾心裏直呼撿到寶了,這寶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,面上卻不動聲色:“那我得跟你家長聊過才行啊,沈總同意嗎?”

“我爸不在,你跟我管家談吧。”小少爺霸氣道。

範敏禾點點頭,把周嘉陽找過來,自己去找那位管家,只覺得今天的陽光都比往日燦爛,仿佛覆現了那一年,她見到周嘉陽時的激動心情。

單看沈冰年剛剛的滑行就知道,他真正實力居然比那天比賽展現的還要好,不愧是周嘉陽帶出來的學生!

周嘉陽對付沈冰年有經驗多了,先讓他給剛才的大哥哥道歉,沈冰年梗著脖子拒不道歉之後,他說:“行啊,那我讓你練女步,小映雪跟我搭,你跟他搭。要這樣搭哦?”

他擺出了剛才大家的握法。

簡直魔鬼!

可怕的是,沈冰年比姜映雪高一些,光從身高看,他跟這個哥哥配合,居然比姜映雪合適……

沈冰年無法想象自己跟搶他女伴的人配合還是自己跳女步,深深吸了兩口氣,才走到魏立面前:“對不起。”

“沒關系,我不跟小朋友計較。”魏立很溫和地說。

沈冰年既然道歉了還是誠心誠意的,雖然小朋友這個稱呼讓他那口老血又翻湧起來了,卻也硬生生憋著沒再說什麽。

就是手上把姜映雪捏得很緊,惹得小姑娘又瞪了他一眼。

周嘉陽看在他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,這才忍住了很想揍人的手。

……

沈冰年不在的時候,其他隊員對姜映雪的印象是,文文靜靜的小姑娘,總是一個人很認真地練習,結果沈冰年一來,大家才發現原來她這麽活潑,這麽能說會道,兩個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語,吵起架來認真得可愛。

冰舞隊裏都熱鬧了不少,因為兩個孩子的加入增添了不少生機。

沈冰年跟姜映雪自稱,他來這裏完全是因為這邊的學校更好,對方看中了他的才華,既然如此誠心誠意地請他來這裏上學,那他只好勉為其難地過來了。

然而沒過一會兒,他的管家就過來喊他:“少爺,時間差不多,該去學校考試了。”

姜映雪不解地看向他:“你還要考什麽試?”

“你太小了,還不懂。”翻車的沈冰年只好糊弄她,飛快地下了冰面走人。

考什麽,進這裏的音樂學院附中當然也得考試啊!

姜映雪茫然地看著他走了,不過問了教練,教練說已經跟他家裏聊過,接下來確實會在這裏訓練冰舞。得到這個答案,身處陌生城市的她,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。

也許是因為終於有舞伴了吧。

晚上的訓練結束,姜映雪和周嘉陽一起回到住處,洗漱結束各自回了房間,快睡著時,大門忽然被人敲響。

周嘉陽起來去開門,小映雪也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,從床上起來。

她打開房門,就見沈冰年站在客廳裏,正跟周教練互相對峙。

“這裏沒你房間,你不是有管家嗎,跟他一塊兒找地方住吧。”周嘉陽把他往外推,準備關門。

“他已經被我趕回去了,我不住這住哪兒?”沈冰年努力抵抗教練。

“誰讓你趕人的,不是說這裏的小孩兒都要有家長陪同嗎,你沒家長自己怎麽過?”

“您……您不就是我的家長嗎?”沈冰年重新進了客廳,看到穿小白兔睡裙的姜映雪,又軟又可愛,差點讓他忘了要說什麽,頓了一下才想起來,“都帶小啪嘰了,一樣是學生,不能區別對待吧?”

周嘉陽的頭開始疼了,小映雪很乖,帶就帶了,再帶一個……不是,他才二十多歲的大好青年,怎麽就成兩個孩子的家長了?

但大晚上他也不可能真把沈冰年趕出去,薅著頭發走進房間冷靜了一下,過了好一會兒,從裏面扔出一個枕頭:“你睡客廳,別想搶我的床!”

沈冰年接住枕頭,瞥了一眼教練緊閉的房門,又瞥了一眼小笨蛋緊跟著關上的房門,走到沙發上躺下來。

他什麽時候不是被人捧著,連出去比賽都是住五星級酒店,現在居然淪落到睡沙發!

這可真是太心酸了。

但他閉著眼睛,唇角卻帶著隱隱的笑意。

嗯,一定是因為今天考試太順利了,不費吹灰之力就高分通過考核,等九月開學就可以去附中了。他可真是個小天才。

……

沈冰年來了之後,姜映雪的訓練終於步入正軌,無論是冰舞課還是國標舞課,她都有了跟她一起的小夥伴。

而且因為沈冰年特別給力,他們有時候甚至能完成得比其他哥哥姐姐都好,教練還會讓他們上去給大家當示範。

新的生活又漸漸平穩下來,周教練開始琢磨上海的哪塊地方適合讓他開燒烤攤,兩個小朋友每天吃著花滑中心提供的營養套餐,一天天長大,轉眼間,姜映雪十二歲了。

***

姜映雪自己覺得,十二歲和九歲的她差別不大,因為九歲時,她就認定自己已經長大了,十二歲自然還是差不多。

她只是從小學升入初中,哪怕每天學習的時間比別人少,功課又增加了好幾門,依然保持第一名的好成績,讓老師屢屢誇獎。

非要說什麽不同,就是冰舞。

因為她和沈冰年在上個賽季的少年組比賽中拿了第一,按照前三名可以提前參加國內青年組比賽的規則,這個賽季他們就要去參加青年組的花滑全國錦標賽了。

進入十二月,飄落的梧桐葉為大地鍍了一層淺金,小映雪穿著厚厚的羽絨服,把自己裹得像個球,只露出一張紮著丸子頭的小臉,褪去了幾分兒童的稚嫩,更多了小少女的靈動。

大家在機場候機,沈冰年無所事事地看著她捧著平板,戴著耳機,剛才在路上有些冷,鼻子凍著了,泛著粉紅,就像小兔子那麽可愛。可惜她就一個勁兒地盯著屏幕,眼睛都不擡一下。

沈冰年無聊了,只好去拽她的頭發,換來她一個眼刀,又繼續埋頭追劇。

她最討厭有人弄亂她的頭發,今天的頭發是她自己梳的,這幾年在冰舞隊小姐姐們的幫助下,她終於學會自己梳好看的頭發了。

“餵,有這麽好看嗎?”

少年大冷天也只穿了並不算厚的外套,站在少女面前,姿態不羈又隨性,十分酷炫,機場裏好多女孩子朝他看,偏偏姜映雪毫無所覺。她在看《惡作劇之吻》,追劇追得停不下來。

沈冰年等了會兒,沒聽到回答,發現她兩只耳朵都塞了耳機,根本就沒聽到他說話!

他過去扯下女孩兒的耳機:“這種肥皂劇有什麽好看的,我真懷疑你這智商怎麽考出一百分。”

姜映雪平時要學習,還要練習冰舞、國標,時不時地測試體能,好不容易趁候機的時間追個劇,還要被打斷。

她終於肯給沈冰年一點目光了,花瓣一樣美麗的小嘴一張:“沈冰年,你真幼稚。”又搶回耳機,抱著平板挪到周嘉陽身邊,繼續看劇。

在周嘉陽身邊,沈冰年就不敢亂來了,哪怕周嘉陽戴著鴨舌帽靠在椅背上補覺。

沈冰年被氣得牙癢癢,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,總是控制不住自己,就想跟姜映雪多說說話,希望她多看看自己,哪怕吵架那樣也可以。

他只能安慰自己,天才多少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,癖好奇怪了一些仿佛也是可以理解的?

幸好他不知道,此刻的姜映雪正在心裏嘀咕,這家夥的中二期也太久了……

好不容易要登機了,姜映雪終於收起平板,沈冰年這才有機會跟她說上話:“真有這麽好看呀?”

“嗯,是我得不到的愛情,所以看看滿足一下想象。”

“怎麽就得不到了?你才多大呀?”

姜映雪瞥了他一眼:“因為女主是F班的女生,我這個成績去哪裏都是尖子班,註定體會不到F班女生被男神喜歡的幸福。”

他們走上飛機,座位正好在一起,於是姜映雪繼續說:“有得必有失,誰讓我這麽聰明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冰年顯然對他心裏的小笨蛋居然覺得自己很聰明這件事感到震驚,他想了想說:“比賽的歌曲你熟悉了嗎?”

“這個……等到了酒店,我再熟悉熟悉?”說起音樂,她就有些心虛。

“就這,你還敢說你聰明?”沈冰年道,“我,聽了一遍就能自己彈出來,希望你對自己有更清晰的認知,小、笨、蛋。”

姜映雪嘟起嘴,她對音樂的感受力確實弱了些,沈冰年有天賦也用不著老拿這個打擊她吧?

沈冰年心裏卻在想,就她這樣聽幾百遍歌都記不住旋律的樣子,假如可以分班,當然是F班的,他才是A班的尖子生。

小姑娘把頭扭到窗外不理他了,他又湊過去說:“都快比賽了,我們要抓緊時間,爭分奪秒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所以,我現在就幫你覆習。”

少年牽過小少女的手,左手輕輕按住她的手指,不讓她亂動,右手像彈鋼琴一樣在她手心彈奏。

“你在幹什麽呀。”姜映雪手心癢癢的,縮在座位裏笑,前後都是隊裏的教練、隊員,她不敢太大聲,努力忍著,白嫩的小臉都紅了,“快停下,太癢了……”

“讓你記住,燈——等燈噔等燈,等燈噔等燈……”他一邊小聲唱著旋律,一邊彈。

練過很多次的背景樂,這麽一唱姜映雪當然就知道了,忙說:“我知道了,你別玩兒了。”

沈冰年就不再唱,但仍在她手心彈奏。

小少女面頰像三月的桃花,眼睛笑得月牙兒一般,只能看到墨黑的瞳仁,和撲閃的睫毛一樣黑,他看著她,就像看五線譜那麽專註,入迷。

姜映雪掙紮了一會兒,沒反抗成功,也就隨他去了。反正彈出花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彈些什麽……

飛機開始滑行,緩緩升向萬米高空。

姜映雪在手心羽毛一樣的觸感中慢慢睡著了,沈冰年停下手裏的動作,牽著每天訓練都要牽的手,總覺得她和自己反著長,手越來越軟、越來越嫩了。

他就這麽出了會兒神。

音樂小天才不是很了解人體生長的原理,左右看了會兒,琢磨不透,又輕輕放下了。

他讓空姐拿了一條小毯子,自然不是給裹成球一樣的姜映雪蓋的,自己蓋上毯子,臉朝向背對姜映雪那邊的過道,眼睛一閉也開始睡覺。

他還沒忘記三年前這個笨蛋答應他不找其他舞伴,結果才短短幾天時間,他匆匆忙忙地處理完學校那邊的事趕到上海,就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練習的場景!

於是他這會兒終於想起,自己當時發誓跟她勢不兩立,所以,他絕對不會做給她蓋毯子這樣的事情!

過道對面是看似一直在補覺實則根本沒睡著的周嘉陽,一不小心圍觀了全過程。

鴨舌帽下的眼睛睜開,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兩個小家夥,不禁感慨自己可能真的老了。

都不太看得懂小朋友的操作了。

***

可能因為睡覺前沈冰年彈背景樂的操作,姜映雪感覺夢裏都是那個旋律,下了飛機還沒完全醒,迷迷糊糊地跟著大家走,連要拿自己的行李都忘了,直到看到沈冰年拿著她的東西走過來才清醒了些,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過來自己拿。

“算了,我拿吧。”

“用不著,我自己能拿。”她才不會給沈冰年任何可以讓他誇獎自己的理由,保不準哪次吵架就因此落了下風。

“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?怎麽可能!我是怕你拎多了東西把肌肉練出來了,我還要舉你,到頭來累的還不是我!”

姜映雪硬是被他的邏輯趕跑了最後一絲困意,用她總考第一的聰明小腦袋想了想,確實沒毛病。

呵,都說A城男人精明,沈冰年可不就是典型。連現在拿行李將來更省力氣這樣的事都算得明明白白。

她就說,沈冰年怎麽可能突然這麽好心!

於是姜映雪雙手插兜,輕輕松松地走著,耳朵裏又塞上了耳機。這回終於是在聽比賽要用的音樂了。

沈冰年扛著兩個大行李箱,穿著一身不厚的衣服都在冰天雪地的東北熱出了一身汗。

周嘉陽覺得自己總算明白他為什麽穿這麽少了,不由湊過去誇了一句:“真有先見之明。”

……

終於到了酒店,沈冰年把姜映雪的銀粉大行李箱推薦她的房間,饒是他天天訓練體能,又習慣了托舉,這會兒也忍不住喘氣。

“姜映雪,你箱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,怎麽那麽沈!”

姜映雪無語地看了他一眼:“我怎麽知道,行李不是你收拾的嗎?”

她本來是想自己收拾的,但是沈冰年就是不相信她自己能整理好,就因為她十歲的時候,有一次比賽忘記帶盤頭發的發卡了,一直被他念叨,後來幹脆自己動手替她收拾了。

沈冰年收拾的行李又整潔又齊全,沒出過岔子,於是每次出發比賽前,都是他暴躁地拉過她的箱子,一邊神情崩潰一邊收拾,她攔也攔不住……

以至於她甚至懷疑,沈冰年是不是有點強迫癥,把東西放得整整齊齊就會很有成就感?

沈冰年想起這件事了,他自己收拾出來的箱子,沈也只能忍了,默默咽下所有的話語,回自己房間。

隊裏給大家安排的都是兩人間。跟姜映雪一個房間的是個冰舞姐姐,叫唐果,正是之前魏立的女伴。

他們今年二十歲,已經升入成年組,跟姜映雪沈冰年並沒有競爭關系。

之前大家天天一起訓練,是關系很好的隊友,可是大家並不清楚姜映雪和沈冰年在家裏的事,唐果聽到姜映雪的行李都是沈冰年收拾的,驚訝極了:“天哪,小冰年看起來冷冷的,居然還會幫你收拾行李?我以為他是絕對不會自己動手做家務那種小少爺呢。”

“他冷?”姜映雪吃驚,就這中二病晚期的性格叫冷?

唐果嘿嘿一笑,他對姜映雪當然不冷,別人可沒有這種待遇。

和沈冰年一個房間的,就是第一次見面就讓他惱火極了的魏立。

沈冰年走進房間,正如唐果所說的那樣,十分高冷地跟對方點頭示意了一下,一句話也沒說,打開行李箱就拿出指揮譜和指揮棒,走到窗邊,對著玻璃窗前東北無邊無際的茫茫白雪,旁若無人地練習起來。

仿佛他不是在這家普普通通的酒店,而是身處最豪華的音樂大廳。

他既要保證自己在附中的成績是別人可望不可即的程度,給自己從小的盛名一個交代,又要保證冰舞的訓練,總不能連姜映雪都比不上,其實在背後付出了比同齡人更多的努力。

幸好,冰舞這個項目學的人一直很少,這幾年他和姜映雪在少年組就沒怎麽遇到過對手,一直贏得很輕松。

魏立知道這個小師弟的情況,雖然他說話實在欠揍,但天賦和毅力都讓人佩服。況且沈冰年比他小了那麽多歲,想計較也計較不起來,看了他一眼,戴上耳機安靜地看往年比賽視頻,不去打擾他。

教練們給了大家幾個小時的時間休息調整,到了晚飯時間,喊大家一起出去吃飯。

放下指揮棒的少年很自然地走到小少女身邊,跟她一起往外走,和其他雙人滑選手、冰舞選手沒什麽不同。

東北菜和南方的飲食不太一樣,提供的餐食裏居然出現了著名的豬肉燉粉條和小雞燉蘑菇兩道菜。

花滑選手對體重控制十分嚴格,平時在訓練中心都按守則吃飯,萬一碰上體重超標教練還會盯著減少食物攝入,時間久了,只要不是幅度特別大的減肥,大家一般都自覺遵守。

但是這兩道菜對常年在花滑中心、不吃外食的選手們來說,實在太有誘惑力了。

尤其是唐果,她比較容易胖,平時就是教練盯梢的重點對象,常年處於吃不飽的狀態,現在一看到這菜,手情不自禁地往那兩道菜伸。

魏立無奈地說:“你就少吃點吧,我怕我都快舉不動了……”

“一點點?”

魏立點頭,唐果就真的只夾了一點點。

沈冰年就不一樣了,他看到姜映雪往那兩道菜瞄,直接動手往她盤子裏夾。

“哎,夠了夠了……”姜映雪看著盤子裏的肉咽了咽口水,“你是不是想讓我長胖然後被教練增加訓練量?”

沈冰年沒說話,停下手,給自己夾菜。他給自己拿的菜卻很少,還全是菜葉子。

姜映雪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,坐下來吃飯時,默默把肉往沈冰年盤子裏分了一半,別想讓她一個人胖,要胖一起胖,要減一起減。

“你幹嘛?”沈冰年不滿。

“哼。”

“笨蛋。”沈冰年低聲說了句。

她不多吃點長高,他不少吃點別再長高,他們的身高都快不適合了。

可是他看著姜映雪放進他盤子裏的菜,到底還是沒多說什麽,默默吃完了,然後等小笨蛋慢吞吞地細嚼慢咽,吃到她覺得好吃的東西時,眼睛都會發光。

坐在他們旁邊吃飯的唐果戳了戳魏立的盤子,示意他看旁邊兩個小朋友,心裏有點羨慕。

也只有還在生長期的選手可以這樣比較自由地吃飯了,更讓她羨慕的是,大家一起訓練,沈冰年明明是冰舞男選手中年紀最小的,卻從來沒說過姜映雪重,托舉也是最穩的。

魏立看懂了唐果的意思,同樣用眼神說,可是,小映雪也一直沒胖過呀。

有些事情,羨慕也羨慕不來。

……

周嘉陽等他們吃完,過來問:“吃飽了嗎?吃飽了去訓練?”

姜映雪摸著有點圓的小肚子,有點心虛地點頭。唐果姐姐吃那麽少,她卻吃那麽多,直接把肚子都吃圓了,等會兒一換緊身服上冰,她自己都羞愧……

都怪沈冰年。

周嘉陽和範敏禾帶著兩對冰舞選手過去訓練。

姜映雪換了衣服上冰,身材還完全是小孩兒的樣子,根本還沒發育,沈冰年近來卻已經拔高不少。

她眼看著自己只到沈冰年下巴了,忍不住說:“你能不能長慢點啊?”

沈冰年嘆氣,她給他夾菜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這件事呢?

但是,再笨也是自己的小女伴,他能怎麽辦,只能認了。

周嘉陽正盯著他們訓練,前幾年出來比賽,一直是範敏禾帶人,今年這兩個孩子升了青年組,範敏禾硬是把他拉來了。

他看著迎面走過來的老熟人,心裏嘆的氣比沈冰年還深沈。他就知道來參加全國性的比賽會碰到老熟人,沒想到這麽快,比賽都還沒開幕就碰面了。

姜映雪順著教練的目光往後看,立刻被一個冷峻的青年男人吸引了目光,抓著沈冰年的手:“紮特,那個人好帥啊!”

沈冰年:“……”你覺得帥就罷了,還非得說出來?

他隨意看了一眼,不屑道:“有我好看嗎?”

“有啊!”

“……”再見。

他記得這已經不是姜映雪第一次說別的男人比他好看了!

生氣了,哄不好那種。

然而還沒等沈冰年把生氣表現出來,就見那男人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!

姜映雪不愧是剛看過偶像劇的人,弱弱地問沈冰年:“他該不會是在向我走來吧,我不認識他啊……”

沈冰年頗有敵意地看著那男人,倒要看看他過來幹嘛,就聽對方喊了一聲:“小舅舅。”對周嘉陽喊的。

咦……姜映雪看著他,眨眨眼,再眨眨眼,她好像想起來了,這個男生該不會是之前在教練燒烤攤上見過的小哥哥吧。

沈冰年也想起來了,就是這個人,在好幾年之前,姜映雪就說過他比自己好看!

沒想到她兩次說的居然是同一個人,雖然少了一個人,可他好像更不爽了,用挑剔地目光打量一身黑衣的勁瘦青年。

周嘉陽先看了一眼之前跟陸煜在一起的人,見對方沒有過來的意思,這才看向陸煜:“你這得有一米八了吧……狀態怎麽樣?”

“一米七八,掌握了全部三周跳,已經在練四周跳。”陸煜簡短地回答。

周嘉陽讚許地點頭,知道他已經成功度過發育關,這個成績在男單青年組應該是數一數二的了。

外甥從小就自律,似乎用不著太過擔心,於是他問:“文楓文棠他們呢?”

正說著,就聽到一個活潑的女聲:“嘉陽哥!真的是你!”

周嘉陽應了一聲,想起他們兄妹和自己外甥一樣大,應該都是十七歲,便問了句:“你們升組了嗎?”

“這次參加的是青年組。”葉文棠說。

“噢。”周嘉陽看向兩個小朋友,“這下你們遇到勁敵了,這倆哥哥姐姐可不簡單,從小就一戰成名的。”

葉文楓和葉文棠小時候幾乎長得一樣,第一次參加比賽就因為長相受到了很多關註,這樣的關註在冰舞選手中是獨一份。

葉文棠笑著說:“我知道他們啊,年哥雪妹,去年少年組的第一,粉絲可比我們多。有您和範教練帶,您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。”

時間過得太快,當年她還擔心因為周嘉陽的事,影響陸煜進國家隊,後來陸煜成績卓越,自然而然地被選入了國家隊,緊接著他們兄妹也去了,一切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。

而隨著時間過得更久,連周嘉陽這個名字都越來越少聽到,再一次聽到他被人提起,竟是因為帶出了少年組的冠軍。

周嘉陽謙虛地說:“還行吧。”

陸煜幾人打完招呼就走了,周嘉陽見兩個孩子不知道又在鬧什麽別扭,喊道:“又在幹嘛呢,還不趕緊訓練,青年組的比賽可沒有少年組那麽容易。”

互相瞪著的兩個人一起過來,周嘉陽看著他們的動作,感慨道:“從小一起訓練就是好,你們現在的默契度跟雙胞胎也差不了多少了。”

姜映雪沒覺得她跟沈冰年有默契,覺得他只有精準讓自己生氣的默契。

果然,沈冰年說:“對哦,我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長得越來越像,你說我沒人家好看,那只能是我的顏值被你拉低了。”

姜映雪都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來那麽多歪理,簡直要被氣笑了:“幸好我們都是雙眼皮。”

“按照你的理論,要是我們一個單眼皮,一個雙眼皮,長得越來越像之後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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